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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墨云寒

江清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云筱然和墨云寒两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难看。一个因为被点破了心思,一个因为那句“不喜欢”。不过倒是都听话地安静下来。江清婉再次看向宋玉书。“宋夫人,你最近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心口滞闷呼吸不畅的?”宋玉书本还不太信江清婉救了她。闻言倒真的想起了一件事。“昨日。”“昨日起床后,就开始心口发闷,我以为是没有睡好,也没在意。刚刚在后院被你……被你气吐血的时候,心口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江清婉纠正。“你不是被我气吐血的。”宋玉书刚想点头,她又道,“是我被的阵法打出血的。”宋玉书点了半截的头僵住,表情都有些收不住。“打……打出血的?”云筱然如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云寒哥哥,她承认了,你还要相信她吗?”江清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继续看着宋玉书。“既然是昨日...

主角:江清婉墨云寒   更新:2025-04-18 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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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婉墨云寒的女频言情小说《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墨云寒》,由网络作家“江清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筱然和墨云寒两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难看。一个因为被点破了心思,一个因为那句“不喜欢”。不过倒是都听话地安静下来。江清婉再次看向宋玉书。“宋夫人,你最近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心口滞闷呼吸不畅的?”宋玉书本还不太信江清婉救了她。闻言倒真的想起了一件事。“昨日。”“昨日起床后,就开始心口发闷,我以为是没有睡好,也没在意。刚刚在后院被你……被你气吐血的时候,心口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江清婉纠正。“你不是被我气吐血的。”宋玉书刚想点头,她又道,“是我被的阵法打出血的。”宋玉书点了半截的头僵住,表情都有些收不住。“打……打出血的?”云筱然如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云寒哥哥,她承认了,你还要相信她吗?”江清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继续看着宋玉书。“既然是昨日...

《和离后,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墨云寒》精彩片段


云筱然和墨云寒两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一个因为被点破了心思,一个因为那句“不喜欢”。

不过倒是都听话地安静下来。

江清婉再次看向宋玉书。

“宋夫人,你最近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心口滞闷呼吸不畅的?”

宋玉书本还不太信江清婉救了她。

闻言倒真的想起了一件事。

“昨日。”

“昨日起床后,就开始心口发闷,我以为是没有睡好,也没在意。刚刚在后院被你……被你气吐血的时候,心口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江清婉纠正。

“你不是被我气吐血的。”

宋玉书刚想点头,她又道,“是我被的阵法打出血的。”

宋玉书点了半截的头僵住,表情都有些收不住。

“打……打出血的?”

云筱然如抓到了天大的把柄。

“云寒哥哥,她承认了,你还要相信她吗?”

江清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继续看着宋玉书。

“既然是昨日起床后不适的,那前天夜里,是谁服侍的你,你有没有吃过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闻到也算。”

经她提醒,宋玉书立刻看向玉桃。

“去把书简拿出来。”

玉桃应下,很快从书案上拿过来一个极为古旧的书简。

宋玉书做着解释。

“这是我在桃园书店寻来的,是一本极为难得的兵法布局札记,我前夜吃喝用度都正常,临睡前看了这个,当时翻阅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我还以为是藏书时沾染的,并未多想。这书,有问题吗?”

江清婉刚刚看过屋内陈设,并无任何不妥。

这书简……

她伸手接过,在触手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一股浅淡的凉意,是邪气流连过后极其微弱的残留。

若不是时间间隔太短,早就自己消散,查无可查。

怪不得刚刚她扫视整个房间也没察觉到。

看来宋玉书身上的邪气,的确来自于书简。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并不是特意针对?

“这书简已无碍。”

她将物品还回去。

既然源头找到,并非邪物作祟,她便准备离开。

云筱然却凉凉开口。

“弄这么大阵仗,却什么结果都查不出来。戏,终于演不下去了吗?真以为做做样子,再说自己治好了舅夫人,就能在王爷和舅夫人面前邀功吗?”

宋玉书最不喜府中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勾当,当即沉下脸。

“江清婉,你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见她发火,云筱然立刻娇喝附和。

“事已至此,你还不认罪!”

江清婉都给气笑了。

“也好,那就说清楚。”

她抬手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符,指尖凝聚灵气,迅速画好符箓,随手一扬,那黄符飘忽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飞贴在张嬷嬷的额头,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一举动让众人都有些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张嬷嬷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行几步扑倒在宋玉书的面前。

“夫人,我有罪,我不该听从筱然县主的命令,用媚药诬陷江娘子。我更不该贪县主给的那些赏银。可我儿子要娶妻,老婆子缺钱啊。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王爷,我还偷了王府的东西拿去卖,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她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巴掌,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云筱然脸色大变。

“你这刁奴胡言乱语什么,来人,拉出去割了她的舌头,即刻杖毙!”

她情急之下难掩心中藏匿的阴戾,吼完才意识到不对。

看着墨云寒和宋玉书齐齐望过来的眼神,暗中狠狠拧了下大腿,瞬间哭的梨花带雨。

“云寒哥哥,这女人刚刚一定给张嬷嬷下了什么咒,才会让她如此大胆攀咬于我。我只是气不过才会……难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比不过这些阴损的妖术蛊惑吗?”

她虽极力挽回,可刚刚狰狞可怖的模样,却让宋玉书心里掀起极大的震动。

江清婉将符箓的力量消除。

啪啪打脸的张嬷嬷猛地停下动作,

整个人面如死灰瘫坐在地,连反驳一句的力气都没了。

江清婉懒得再纠缠在这内宅纷争中。

“墨云寒,你舅母的身体因这书简染了邪气,我已经去除,至于身体的损伤慢慢调理即可。后院的闹剧源自于筱然县主对你我关系的误解,这事,请你解决干净。”

“还有,我昨夜跟你说的事情,你若做不到,便直言告诉我,我绝不多留一日。”

她说完飒然而去,没再看任何人一眼。

云筱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再闹,怕张嬷嬷说的事情再被提及,只泪眼婆娑地看着墨云寒,似受了多大委屈。

看着那张和已故之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墨云寒心中烦闷,撇开她伸过来的手冲着宋玉书微微颔首。

“舅母,王府内宅之事,我从不过问,此间事情交由你来处置。至于江清婉……”

“夜七,传令下去,江清婉在王府之中可自由进出,任何人不得欺辱不敬。”

他说完没再理会痴痴看着他的云筱然,转身走了。

宋玉书让人将张嬷嬷拉出去,随后看向钟大夫。

“今日有劳钟神医了,玉桃,好生送送。”

钟大夫开了方子后背上药箱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道,

“宋夫人,那位江娘子嫁人以后,夫君出征,五年未归。她一人伺候公婆,照料夫君养子,为给他们调理身体,四处求药,老夫曾亲眼所见。至于她为何被抛弃,为何出现再此,老夫不知,可老夫知道,流言,可杀人。”

说罢他躬了躬身,随着玉桃而去。

宋夫人心绪翻滚,一时难平。

她是听了云筱然的话才会冲动的去了后院,并没有去印证。

那句“流言可杀人”更如警钟一般,让她恍然意识到,从始至终,她对江清婉的一切认知都带着偏见。

“筱然。”

带着轻叹的一声低唤,惊得云筱然心头发慌,立刻可怜巴巴的凑到床边半跪在地上。

“舅夫人,我真的没有指使张嬷嬷。”

“是,我承认,我因为那个女人住在了后院而不舒服,我怕她勾走了云寒哥哥。可您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没有亲人了,虽有幸得太后祖母教养,可建府后,我便一人独住,是您和云寒哥哥多年照料,我心中早已将你们当做我最亲的人,我会生妒,可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发誓。”

她举起手,楚楚动人的模样惹得宋玉书心疼不已,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始终是起了隔阂。

她拍了拍云筱然的手背,温声劝哄。

“乖孩子,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身份贵胄,要懂得识人辨事。”

“以后我会常去看你,这王府,近日就不要再来了。毕竟你们婚事还未定,长久下去,对你名声不好。”

“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听话。”

云筱然心中恨得要死,却也只能乖顺忍着,行了礼,走出房间。

门外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张嬷嬷。

她走过去的时候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

“你儿子,总要活的。”


雅间的门被苏玉兰一脚踹开。

“秦明朗,你给我滚出来。”

坐着喝茶的阿娇衣衫半露。

“哎呦,怎么这般凶?吓着奴家了。”

苏玉兰愤怒的环顾四周,很快就看到被扒的精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秦明朗。

她只觉一团火全烧到了头顶,冲过去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秦明朗吃痛,脑袋还在迷糊中。

一把攥住苏玉兰的手往自己嘴上蹭。

“清婉,你打完就不准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爱你,我疼你……”

说着就拽着人往怀里摁。

苏玉兰真的要气疯了。

她没想到秦明朗不仅逛窑子,竟然还心心念念全都是江清婉那个贱人。

当即拔下金钗,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肩膀。

这一下,秦明朗是真的醒了。

惶恐的看着盛怒的苏玉兰,下意识地就跪在了床上,周身凉飕飕的感觉让他立刻低头。

这才发现身上衣服全被扒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堆女人亲过留下的红印子。

阿娇摇着帕子冲他抛媚眼。

“郎君你醒了,奴家伺候的可好?”

记忆汹涌而来。

秦明朗大急。

“你闭嘴!”

他胡乱的快速将裤子套上,外衫穿的乱七八糟此刻也顾不得。

“夫人,兰儿,你听我解释,我……我只是喝了点酒,我什么都没做。”

苏玉兰一张脸气的铁青。

手里还攥着带血的簪子,眼眶通红,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他。

一旁的阿娇笑的花枝乱颤。

“秦大人说的没错,他的确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不中用啊。”

放肆的嘲笑让秦明朗愤怒至极,冲过去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找死!”

阿娇被整个提起,眼看就要翻白眼。

老鸨带着两个护院冲了进来。

“你敢在我春香院杀人,就不怕我报官吗?”

房门没关,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了门口。

苏玉兰只觉丢人,立刻用袖子挡住了脸,冲着秦明朗恨声交代。

“还不放手。”

秦明朗也知道此事闹大了的后果。

气愤的将人丢在地上。

老鸨倒也识趣,命护院将门一关,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阿娇哭哭啼啼的趴在她腿边。

“嬷嬷,您可要为阿娇做主啊。”

老鸨捏着她的小脸啧啧两声。

“你瞧瞧,把我们阿娇的脖子弄成什么样了?秦大人,您虽然是朝臣,可也不能这般不讲理吧。”

“喝了花酒,玩了姑娘却不给银子,如今被夫人堵在床上,却又要杀了姑娘灭口。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您也太枉顾律法了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您没那个能力,可阿娇身上,可全是您捏出来的痕迹,就算没做到那一步,玩,可玩了个遍。”

阿娇闻言立刻扯开了上衣,只留了个肚兜。

胸口锁骨,腰间,全都是吻痕和手印。

足见之前的激烈。

阿娇哭的梨花带雨。

“秦大人,您一边亲我摸我,还一边喊我清婉,我可有说错?”

秦明朗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放屁!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苏玉兰已经快背过气去。

可眼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秦明朗不行,更不能让人知道秦明朗逛窑子不给钱。

她死死攥着簪子问。

“说吧,你们要多少银子?”

老鸨笑的满脸褶子,脂粉都快挂不住了。

“还是夫人识大体。我们这些卖身的,最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已经这般可怜,只要银子给够数,我保证,秦大人在春香院里发生了一切事情,都不会有外人知晓。”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

“五千两。”

这个数额简直是在秦明朗心上挖了一刀。

他刚刚白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个废图,什么也没有捞到。

现如今正焦头烂额的不知从哪里凑钱。

哪成想喝了个酒,竟然又被讹诈五千两。

怎么这般倒霉。

他可怜巴巴的看向苏玉兰。

“兰儿,我……我知道错了。”

苏玉兰现在看见他就想弄死他。

死死绷着脸道,“我没那么多银子,明日让人送来。”

老鸨笑道,“那就让秦大人在我们这里住一宿吧,若是明日天亮了出门被人看到,就不能怪我们多嘴了。”

苏玉兰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在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老鸨将兵部监造郎的牌子放在桌上。

“既然我们派人去秦家请您,自然知道您的身份贵胄,莫不是这银子,要我们去苏家要?”

苏玉兰顿时慌了神。

最后掏空了钱袋子,又将满头满身的珠翠全部摘下,这才勉强让老鸨答应。

“恭送秦大人,秦大人以后常来哦。”

阿娇和老鸨的话差点没让秦明朗一头栽在地上。

他紧跟着苏玉兰又从后门出了春香院。

马车早就不在,他们只能步行回家。

秦明朗也不敢解释,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苏玉兰穿过热闹的长街,拐进僻静的巷子,忽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些金簪是她封县主的时候,程氏花重金给她打造的。

还有她脖子上戴的那串玉珠,那是贵妃娘娘赐她的。

现如今竟然为了赎秦明朗,全砸进了花楼里。

她怎么能不憋屈难过。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秦明朗竟然还在想着江清婉那个贱人!

“兰儿!”

秦明朗伸手去碰她,被她连踢带踹,哐哐甩了十几个嘴巴子。

最后脱力一般靠着墙,死死盯着他。

“秦明朗,我要你亲手杀了江清婉,否则,我一定让你,让你们秦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能让苏家大房的人看不起。

她不能成为京城的笑话。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江清婉,断了秦明朗的念头。

秦明朗此刻一心想哄好苏玉兰,哪会不答应。

“我发誓,一定亲手杀了她。”

……

深夜,九王府。

未到子时,墨云寒就来了后院。

拎着两壶酒,和两个油纸包,放在了院子的凉亭里。

江清婉正准备过去找他,推门就看到人杵在凉亭里看月亮,一身墨绿长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更衬得一张冷白的脸,如翩然飞升的仙。

她不由再次感叹于此人的姿容绝顶。

脚步轻快的走进凉亭。

“观星?看的懂吗?”

“夜七怎么没跟过来?”

她兀自说着,鼻尖闻到了辣卤羊腿肉的味道,又看到了石桌上摆着的秋月白,顿时眉眼都弯了起来。

“你怎知我正想这一口。”

她开心坐下打开油纸包发现还温热着,立刻捏了一片塞进嘴里。

又辣又香,又软又嫩。

那日吃过后,她特意让莲儿买了羊腿试着做,却实在做不出这个味道。

她又喝了口秋月白,这才再次看向墨云寒。

“今日这般讨好,有事求我?”


男人没有回头,黑沉如海的眸子依旧看着天边那弯皎白的月。

“无事。”

江清婉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过来,有东西送你。”

墨云寒这才转过身,逆着月光看不清神色。

“送我?”

江清婉将之前在马家村得来的那颗铁珠子放在了桌上。

原本的黑色已经消散,变成了一种哑光的白,宛若一块玉石。

其上打了孔,系上了红樱子和一个怪异的盘扣。

“这个你随身戴着,对你的身体有益。之后,从每日一次改成每三日一次,若无变故,或许可提前一月结束。”

到那时……

若这人真是妖,她可不会手软。

墨云寒将那颗珠子拿在手里,指尖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渗入皮肤,连带着整个人的情绪都跟着有所平复。

他知道,这是个宝贝。

没有拒绝,低头系在了腰上。

“多谢。”

“客气。”

江清婉又喝了口酒,慵懒的像一只猫儿。

“问你件事。大周当年和大隋打了多久?战况如何?”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被师父关在山里学习法术,实在是一无所知。

墨云寒凝眉看着她。

“你怎么会问起此事?”

江清婉吃了口肉,“今日给人卜卦,有个人的生辰八字很奇怪,非生,非死。”

她碾了碾手指尖。

又回忆起朱淮君燃烧起来的那个手帕。

以前,她曾遇见过一次。

那个非生非死的人,被夺走了命格。

算八字,人是活着的。

可以血亲之血寻找,人却是死的。

按照朱淮君的说法,她的兄长是死在战事。

一整个小队全部尸骨无存。

而且还不是在战场上,这就太奇怪了。

若是有人想借别人的命格做恶,战场上要死的人多不胜数,为什么偏要选一个押送粮草军需的人。

而且她看过那个八字。

连纯阴纯阳都不是,更别说是稀有的金木水火土属性,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

夺人命格,可不是简单的法术。

位列诸葛门十大禁令之一。

师父曾说过,这种法术一旦实施,若遇命格相抵,夺命格之人很有可能成为被掠夺者。

危险性极大。

那人命格毫不稀奇,又有谁会大费周章去夺?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

更想知道,是谁掌握了这个法术。

是诸葛门人,亦或者师父口中说过的叛徒!

墨云寒问,“此人参与了那场大战?”

江清婉点点头。

“有没有当时的卷宗可以查看?”

墨云寒微微沉思片刻。

“明日我带你去。”

江清婉顿觉开心,明眸噙着笑,将小酒坛举了举。

“作为人情,我可以送你几张救命的符。”

月色下,女人绝美的小脸晶透白皙,如染了一层圣洁的神光。

墨云寒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转动着腰间的珠子,双眸却一直锁在对面。

“江清婉,治好了我的腿,你有什么打算?”

入口的肉唇齿留香,江清婉此刻心情极好,回的也干脆。

“云游四海。”

肆意,洒脱。

不受任何束缚。

墨云寒压在心尖上的石头又重了几分。

今日巡防营门口的那一问,他很清楚,皇上对他起了忌惮。

他又想起被江清婉摔碎的玉雕。

或者说,这种忌惮早就已经存在。

只是最近更甚。

当年,将他从军中调回京城,不准他再上战场。

是太上皇最后一道圣旨。

或许是心疼他,但更多的,是为了安新皇的心。

可现在大周群狼环伺,早已不是当年那般稳固。

若再内斗,大周危矣。

敛下情绪,他眸色又沉了几分。

等他了却母妃的事,他会自请出征永世护卫边境再不入京。

如此,总可消了帝王的猜忌。

“江清婉,你走之前,能否让我见一见云天机?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江清婉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满眼狐疑的看着他。

“你找她不就是为了治你的腿吗?你不信我能治好?”

后半句已经很不爽。

墨云寒忽地盯着她问了句。

“你是不是云天机?”

这话问的突兀,却又含着几分肯定。

江清婉怔住,眼神明显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她故意隐瞒身份。

而是云天机是诸葛门出来的天下第一神算。

而她,因为秦明朗,已经自请出山门。

还惹得师父大发雷霆不肯认她。

在没得到师父原谅之前,她没办法做回诸葛门的云天机。

“我不是。”

她仰头连喝了几口酒。

“时辰快到了,走吧,去你的房间。”

她起身出了凉亭,月色下,纤细的背影,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墨云寒低头看着腰间的珠子,声音低沉,如捻着无尽的苦。

“江清婉,你觉得这世上有妖吗?”

江清婉已经走出很远,并没有听清。

只依稀听到他在说话,停下回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墨云寒抬眸,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

……

秦明朗在苏玉兰的房间里跪了一整夜。

他实在不敢说自己没有拿到巡防营首将一职,第二天掐着上朝的时间赶紧出了门。

那张图废了,但是一万两银子,他必须找鬼面要回来。

要是他敢不给,他就找人抄了他暗渠的老窝。

春梅端着水进屋伺候的时候,才看到苏玉兰哭红的眼睛。

昨夜两个人回来时情况就不对劲,她也没敢多问,小心拿着帕子在旁伺候。

“县主,再过几日是老王妃的寿辰,以往咱们不在京城,都是提前备了礼,今年回来了,理应要当面贺寿的。”

苏玉兰用冰水浸泡过的帕子敷着眼睛,缓解疼痛。

闻言嗯了一声。

“今年的礼,不能轻了。”

可她身上能用的银子不多了。

好在秦明朗顺利拿下了巡防营首将的职位,也算能带出门去,给祖父看一看。

否则不知道大房那边要怎么嘲笑她。

“你去库房将那几个铺子的地契拿过来,今日陪我去一趟商会。”

她准备卖掉铺子好好备一份大礼,在寿宴上狠狠压一压大房的风头。

将这些年,她跟母亲受得气全都还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秦润的声音。

“儿子给母亲请安。”

苏玉兰扶着春梅的手坐起身。

对,她不仅有秦明朗,还有入了太学院的秦润。

当即露出几分喜色。

“快进来。”

秦润穿着青色长衫,一副温雅少年的模样很能博人好感。

“母亲。”

再一次恭敬行礼让苏玉兰眸光又多了些笑意。

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边。

“在太学院可还习惯?”

“习惯,夫子还夸我功课好,儿子也交了些好友一起研读学问,甚是开心。”

秦润的话哄得苏玉兰心情无比舒畅。

“好,润儿争气。我记得这两日要有次丙班会考,你争取拿个好名次,母亲就带你回王府见见你曾祖父好不好?”

秦润一听,当即跪了下来。

“儿子一定努力。”


朱淮君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宁心有不忍。

“我瞧见你夫君跟你那个表妹一起去了洞林巷的客栈。当时我只瞧见一个背影,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去问你。”

洞林巷中的客栈,全是民舍,与其他客栈不同。

这些客栈不在商会登记,只在晚上营业,去那里的十有八九都是去偷情幽会的。

陆宁根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踉跄着差点昏死过去。

宋玉书慌忙将她扶住安置在了软榻上,又给她递了杯热茶。

傅安安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狗男人,他现在的一切可都是陆家扶持起来的,他怎敢……”

江清婉见众人激愤难平,也没插嘴,等众人发完脾气才开口。

“这事,或许也怨不得他夫君。”

陆宁刚缓过一口气来,闻言激动坐起。

“小仙姑何意。”

江清婉指了指桌上碎掉的物件。

“五千两,我帮你解决了这些,再附赠你一个护身符,保证你不会再被这些东西所损,但我也说了,要如何选,看你自己。”

“到底他是背叛你,还是受了蛊惑身不由己,要你自己去查清楚。毕竟人心……我算不了。”

本来伤心欲绝的陆宁忽然就安定下来。

她是陆家独女,陆家老爷子曾为太师,伴读太上皇身边,就连当今左丞,也要尊一声老师,更别提满朝文臣。

陆宁自幼是老爷子教导,无论胆识,魄力和格局都非一般女子可比。

虽造此变故,心性却依旧坚韧。

她扶着宋玉书的手走下软塌,又冲江清婉福了福身。

“多谢小仙姑提点,我想跟小仙姑多要一个护身符,多少银子都可以,还请成全。”

江清婉没说话,小手从荷包里摸出两个空白符纸,手指刻画符箓,片刻后折成三角形状递了过去。

“切忌,不可杀生!”

陆宁的心咯噔一下。

她刚刚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是真的动了杀心。

江清婉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将她有些失控的理智拉了回来。

这时丫鬟在门外福身行礼。

“夫人,银票取来了。”

陆宁亲自过去将银票拿过来,双手递给江清婉,这才接过符纸小心塞进怀里。

“姐姐们,我还有事,今日失陪了。”

傅安安有些担心。

可这毕竟是家世,她们关系再好,也不便插手。

除非真的闹到和离的地步。

陆宁离开后,朱淮君忽地问道,“小仙姑,听说行善之人可积德,积德之人必有福报,不知是真是假?”

江清婉看向她。

“是,可福报也有不同,有些人一世忠良,为民请命,却惨死荒野,不得善终。他的福报便会延续到他所挂念之人的身上,亦或者延续到他后人身上,这便是你们常说的祖辈福荫。”

朱淮君的眼眶突然有些红,微微垂着头,片刻后又抬起。

“那他会转世轮回吗?”

江清婉很想翻个白眼。

“我只是会些法术,能卜算吉凶,不是神棍。”

这世上,哪有轮回转世。

若真有,祁连山的祖祠里供奉的那八尊石像还需要天天托梦缠着她师父重塑金身吗?

朱淮君苦笑。

墨青蕊有些不忍。

“江妹子,当年大周和大隋开战,她哥哥负责军需运输,本不会入战场,可一整个小队却全都死在了边境,连根骨头都没有找回来。她啊,这些年都睡不安生。”

江清婉看了朱淮君一眼。

“你要寻骨?一百两。”

朱淮君大喜。

二话没说就摸了银票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期待人还活着。

若能找到尸骨,对她来说已是满足。

江清婉给朱淮君要了个随身的手帕,又让她滴了滴鲜血在帕子上。

随后开始画符。

本来以血亲之血凝住她一丝灵力,就可带着这帕子将人找到。

可符箓形成的瞬间,那血珠,却散了。

她眉心皱起。

“你兄长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朱淮君忙说了一遍。

江清婉手指掐算,片刻后道,“他没死。”

“什么?”

朱淮君急道,“小仙姑是说,我兄长还活着?可知道他在哪里?为何不来京城寻我?可是受了伤,不方便行动?还是……还是遭人囚禁,不能回来?”

宋玉书怕把人吓着,赶紧伸手拦了一下。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她如何答啊?”

朱淮君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稳了稳情绪。

“小仙姑莫怪,我……我只是太激动。”

江清婉将那张帕子丢进了煮茶的火炉里。

随着燃烧,泛起点点青色。

“他为何没回来我不知道,但他没死,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至于你们何时能相见……”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不会过了今年的年关。”

朱淮君大喜。

又给江清婉行了个礼。

“我信小仙姑所言,今日回去便给你设下供台,日日供奉香火,绝不间断。”

江清婉赶紧摆手。

“你还是等我哪天归西了再设吧。”

宋玉书轻拍她的肩膀。

“莫要胡言乱语,你才多大。”

墨青蕊也跟着笑骂,“江妹子,今日之后,我们几个斗胆,便做了你的姐姐,以后有任何事,姐姐们替你担着,莫要说这些晦气的话。”

江清婉心中一暖。

祁连山中倒是有女修,可跟她修炼的地方隔绝在外。

她能见的人也只有师父和师兄们,来了秦家以后,张氏也没有给过她女性长辈的温暖,此刻与这几人相处,倒是觉得新奇。

墨青蕊和傅安安各要了个护身符,自然塞了银两给她。

茶话会结束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宋玉书的马车刚到府门外,玉桃就匆匆迎了上来。

“夫人,筱然县主咳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她说完还不忘瞪了江清婉一眼。

宋玉书倒是想到一件事。

“清婉,你能陪我去看看筱然吗?我总觉得她不是生了病。”

江清婉已经下车,闻言冷道,“她当然不是病,我说过,她会看到那个人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院的巷子走。

显然拒绝了宋玉书的提议。

玉桃忍不住低语,“夫人,您看她什么态度?筱然县主病成现在这样,说不定真是她在搞鬼。要不要告诉王爷?”

“多事!”

宋玉书冷斥一声,又看了眼江清婉的背影,随即上了马车。

“去县主府。”


两个人的年龄差了不少。

宋玉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江清婉嫁过人。

在她眼里,无法跟云筱然这样的少女相提并论,算是妇人。

同为妇人,她总不好直接大一辈份。

墨云寒也被她这个提议雷得有些呆。

下一刻手里的酒壶就被江清婉拿走,她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终于压住了咳嗽。

宋玉书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对。

“我这是为了你们二人的名声考量,有了这层关系,旁人便也说不出什么。他日我再办个赏花会,带着江娘子一起给那些人认认。”

江清婉虽觉荒谬,可忽又想到什么,抬手故意指向墨云寒。

“那他唤我什么?”

“自然从我的辈分论,可以唤姑……”

宋玉书话没说完,就被墨云寒黑着脸打断。

那女人的眼神明显在看戏。

看来府外的那些流言,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舅母,她既愿随我入府,要面对什么自当知晓,此事莫要再提。”

他霍然起身,从腰间拽下一块黄冈玉牌丢在江清婉面前,什么都没解释就走了。

夜七看的咋舌,也不敢多言。

江清婉手上沾着油,不方便拿,便低头看了一眼,心下顿时一喜。

这玉牌竟然浸润着不少命格龙气,看来是墨云寒长期佩戴之物。

若是辅以符箓加持,对她修为的恢复便会如春雨润物。

“你站住。”

她起身快追了两步,张着小手轻轻晃了下纤细的小腰。

“左边第二个绿色绣荷花的荷包,打开里面有个棕色的小瓷瓶。”

墨云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见他不动,江清婉又往前凑了凑。

“快点啊,你那块玉牌不错,我收了,这里面是回礼,你要不要?”

“真麻烦,夜七,你来。”

夜七哦了一声,正要动,就被墨云寒冷冷的瞥了一眼。

他赶紧背过身当没听见。

墨云寒轻咳一声,修长的手指伸了过去,尽量不去碰到江清婉。

可荷包就拴在腰间束带上挂着,拽是拽不下来,只能以挂着的状态打开。

他从没带过这种东西,拆得有些笨拙。

指骨无意间蹭过,隔着衣服,能感觉到肌肤的温软。

他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那日荒诞的行为,耳尖微微发红。

好在很快摸到了瓷瓶拿了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

江清婉没解释。

“你打开,倒一颗出来。”

墨云寒照做。

一颗晶莹剔透却又仿佛散发着浅淡光晕的小药丸滚入掌心,带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在触碰肌肤的瞬间。

梦中曾出现过的桃源仙境,一闪而过。

“吃了它。”

江清婉此刻莫名有些兴奋,甚至想跑去男人身后掀开他衣服看看有没有尾巴曝出来。

墨云寒同样很兴奋。

他想知道,那个宛若仙境的地方,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没再询问,他抬手将丹药放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以极快的速度渗透四肢百骸。

江清婉不好去看后面,便盯着他的双腿看。

上一次没机会,这一次她看的很清楚。

在丹药入体的瞬间,那些黑气在没有发病的情况下活了起来,却不似发病时的汹涌攻击,而是在四散而逃。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上而下,罩住了全身。

江清婉立刻抬头,墨云寒头顶的功德圣光竟然弱了一些。

她再看向男人的双腿。

那些黑气好像受到了安抚,再次沉寂。

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以为,是这圣光在保护墨云寒。

可如今倒更像是种圣光在保护那股黑气。

难道之前的压制,只是在减缓黑气的侵袭?

若真是如此,那想要害墨云寒的人,并不着急让他死,而是要按照他们的节奏去死。

够邪恶的。

“这是什么东西?”

墨云寒又将另一颗倒了出来。

刚刚他真的再次看到了那个仙境,却又与那日不同。

他意识是清醒的,桃林之中,也并没有女人,只有一汪仙泉在潺潺流水。

江清婉刚刚回神,就看到这男人竟然又想吃她的丹药。

她毫不犹豫的张嘴,直接凑过去率先一步将丹药吃了。

温软的唇结结实实地亲在了男人的掌心,还留下了水印子。

可她完全没意识到,扬起小脸满是警告。

“一颗还不够,还吃,很珍贵的好不好?”

说完转身回去,净了手后开心的拿起玉牌。

一颗丹药换一块玉牌,两不相欠。

她根本没注意到男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举着手掌,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无比嫌弃的拿出蓝色的汗巾狠狠地擦了擦掌心,拂袖而去。

全程看戏的宋玉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这怎么看都是墨云寒动了情,而江清婉却完全在情况之外啊。

她脑袋里瞬间冒出“强抢民妇”四个大字。

“江清婉,你的确是跟人和离的对吧?”

“自然。”

江清婉想回去研究玉牌,看了看桌上没吃完的叫花鸡,想了想从另一个荷包里拿出两道空白黄符,张开后,指尖凝着金线迅速画符,片刻后折叠成三角模样递过去。

“一道符保你一次平安,算作今天这两只鸡的谢礼。”

她说着利索的将叫花鸡包好。

“告辞。”

直到她都走没了影,玉英才小声道,“夫人,那块玉牌是不是太上皇赐的那块?”

宋玉书木然的点点头。

“是,就算是皇子见了,也得行半礼。”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符纸。

“你觉得这东西真的有用吗?要不然,咱们试试?”

她环顾四周,指了指一个手臂粗的棍子。

玉英吓得立刻摇头。

“夫人,您别吓我,万一不行,您受了伤,王爷会杀了奴婢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一道娇笑声。

“是谁舍得杀我们玉英啊?”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翠玉步摇的妇人便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她手里的黄符,直接上手拿了一个。

“这是从护国寺求来的吧,好姐姐你送我一个吧,我近日不知怎地,总觉心神不宁,那些太医也诊不出什么,当真是恼火。”

玉英福身行礼。

“见过青蕊郡主。”

墨青蕊摆摆手,“起来吧。”

她说着看向后院方向,一脸的八卦,

“那个小贱妇还在吗?”


墨云寒一声墨绿长袍,其上金线绣着腾云的龙,威压极重。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秦明朗身上。

直白的打量着。

铠甲之下,身形修长,眉宇之间,亦有英朗之姿。

长得不丑。

他将目光收回,语气寡淡,听不出喜怒。

“秦将军在边境浴血杀敌军功昭昭,倒不用攀附苏家抛弃糟糠求一个前程。”

秦明朗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急忙辩解。

“王爷误会了,我与县主在边境相识,情投意合,绝非攀附,至于家中娘子,她只是一个孤女,当年我年少怜她无家可归,才收留她在府中,并未……”

“并未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墨云寒尾音上挑,威压更甚。

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越看此人越不耻,除了一副还不错的皮囊,也不知江清婉看上他什么?

难道就只是喜欢皮囊如此肤浅?

秦明朗被噎了个半死,还想再解释,墨云寒却已经面色冷然的走了。

诸位朝臣齐齐躬身相送,片刻后才抬起头,对视几眼,各自心思百转。

能入朝为官多年的,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

他们冲着秦明朗尬笑两声,皆拂袖而去。

刚刚还巴结讨好,此刻全避如蛇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九王爷不喜这位新晋的二品将军。

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惹了那尊大神不愉。

秦明朗又急又气,大步追上想重新缓和与朝臣之间的气氛,却无人搭理。

踏进昭阳殿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那种强烈的不安在战场上他曾有过三次。

下意识的,他摸向腰间,却并没有摸到熟悉的赤玉。

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慌得厉害。

果不其然,册封官职的时候,墨云寒当场提了反对意见,理由是,秦明朗品行不端。

最后只封了一个兵部监造郎的职位。

所谓监造郎就是兵器改进维修督建的管事,根本没有实权。

堂堂二品成了满朝的笑话。

……

秦府东厢房内。

苏玉兰昨夜睡得极差,不知为何,她一直在做噩梦。

晚上还感觉有阴风在床边吹。

可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一夜折腾,双眼无光,眼下更是呈现青灰色。

她恨恨的用金簪戳着木桌。

“贱种住的地方风水就是差,春梅,你今日去找个道士来家里做做法。”

春梅是她从封地带来的贴身丫鬟,自小跟她在县主府生活,对秦家的一切也甚是不满。

“小姐,咱们为何不搬去县主府。这地方实在太委屈您了。奴婢今早去厨房看了,连燕窝人参都没有,一大早竟然准备的只有下等人才吃的咸菜包子。那个张氏,竟然还派丫鬟过来催您去行晨安礼,真是可笑!”

苏玉兰冷笑一声。

“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眼下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你扶我去看看秦润。”

秦润此刻已经醒了,正苦着脸在喝白粥。

经历昨夜,他有点后悔没有谨记江清婉的叮嘱,才会遭了这么大的罪。

苏玉兰刚进门就被一屋子酸臭的味道熏得差点吐了。

下意识就想退出去,秦润却已经看到她,满脸开心的迎了上来。

“见过母亲,昨夜辛劳母亲为我寻得神医,儿子已经不疼了。”

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子屎臭味越发明显。

连春梅都有些忍不住捂鼻子。

苏玉兰强压下恶心,笑得很是勉强。

“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好生将养着。”

说着拿了张百两的银票递过去。

“想吃什么让小厮去买,莫要受昨夜的影响。当朝皇子,也会尝百家菜肴,若是惧怕生病就什么都不敢吃,岂能成长?”

秦润顿觉有理,刚刚的后悔一扫而空,满腔都是对江清婉的埋怨。

一个乡野孤女,什么都不懂,但真是误他良多。

他接了银子又讨好道,“母亲,我何时可入太学?”

苏玉兰当然想将他早些送进去,这样她在苏家,会多了一个长脸的筹码。

可她不能借苏家的脸送,必须要秦明朗领下官职,才能名正言顺。

“不急,等你痊愈,母亲便送你去。”

随后又叮嘱几声便走了。

等走出院子她才忍不住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眼中满是厌烦,刚缓过来张氏就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已是半老徐娘,却穿着大红绣花的裙褂,满头珠翠,恨不得将所有首饰都插在头上,像个开了屏的老孔雀。

春梅忍不住嗤笑出声。

张氏却不以为然,端着婆母的架子看着苏玉兰。

“身为儿媳,晨昏定省的规矩要守,我可怜你昨天奔波,不与你计较,但以后,早晚请安,伺候汤药,一样都不许少,这是秦家的规矩。”

“还有,我让人请了舞狮队,还买了炮竹红绸,正在府门外布置,你拿些银子出来,等会要散些喜钱恭贺我儿大喜,莫要让外人觉得秦府寒酸,丢了秦家的脸。”

不等苏玉兰吩咐,早就看不惯的春梅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县主说话?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是县主的规矩!”

张氏被打的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难以置信。

“你……你这个贱奴敢打我?我可是你们县主的婆母!”

苏玉兰虚虚拦了下春梅。

“你也莫怪,春梅从小学的是皇家的规矩,你是平民,我是县主,说话前要行礼跪拜,不尊者,掌嘴!”

张氏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闻言心里有些慌。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锣声,是秦明朗回来了。

她登时有了依靠,捂着脸哭喊着冲了出去。

骤然响起的鞭炮声惊的马车差点掀翻。

秦明朗阴沉着脸刚下车,就看到张氏跟个鬼一样扑了过来。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锣鼓喧天,狮子乱舞。

周围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被张氏让小厮招呼过来见证秦家光宗耀祖时刻的街坊邻居。

见此场景,顿时哄堂大笑。

“秦家老夫人这是开心疯了吗?老脸还抹上胭脂了,好像还有巴掌印,儿媳妇打的吗?”

“不能吧,我记得她那儿媳很温顺啊?”

“那个温顺的儿媳被这一家子给撵走了,说是娶了个县主当新妇。”

“真够没良心的,那江娘子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了五年啊。”

“说说不是呢,没德没品的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人家县主可是皇亲,还能由着她耀武扬威,以后有她受的。”

“别说了,人家不是要封大将军了吗?小心抓你去砍头。”

……

议论声传进耳朵,秦明朗又想起在朝堂上众人看他的眼神,越发觉得丢人现眼。

忍得额间青筋暴突,粗鲁的拽着张氏进了府。

“娘,您又在闹什么啊?”

张氏却着急询问,

“儿啊,你是不是封大将军了?你给娘讨一个诰命的身份,要一品的。这样谁也别想欺负娘。”

见秦明朗不说话,她立刻又开始哭天抹泪。

“儿啊,早知道你这新媳妇如此不听话,还不如让江清婉留下,至少那贱妇会赚钱,会伺候我和你爹!”

秦明朗此刻肺都要气炸了。

他才二品,连个心仪的官职都没有拿到。

竟然还要他去讨一品诰命?

他烦躁的一点耐心都没了。

“娘,我已经很忙了,你能不能安分些,不要给我惹事。还有外面那是什么?街坊邻里谁不知道江清婉昨天被赶出去的事,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他沉着脸让丫鬟把张氏领走,立刻去找了苏玉兰。


苏玉兰正吐得眼泪鼻涕横流。

一抬头就看到江清婉姿态慵懒的坐在马车上。

阳光似乎格外偏宠她,照的她整个人仿佛散发着圣洁的美。

相比于此刻的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眼中嫉恨的几乎冒了火。

这个贱人,不应该痛哭流涕,憔悴不堪吗?

她又瞥见了江清婉穿着的衣服。

江南云锦,只一套外衫就要近百两。

那可都是秦明朗的钱!

该死的贱种!

她扶着春梅的手,强压下胃里的翻滚,眼睛死死盯着江清婉。

“昨日没杀你,你今日竟还敢出现在本县主面前,春梅,把她给我拉下来!”

春梅撸着袖子就往这边冲。

车夫一见这架势,吓的抓紧缰绳,“姑娘,要跑吗?”

江清婉摆摆小手。

“不用!”

眼看着春梅的手就要抓到她的前襟,在一用力就能把她整个人拖到地上。

可就在这时,春梅好像忽然间被定住一般,四肢动弹不得。

在她的脚下,有一个旁人看不到的八卦阵正徐徐展开,牢牢将她困在其中。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春梅惊恐万分。

江清婉拎着两个酒坛子走下车。

妇人发髻已经散下,柔顺的长发随风而展,被一支雕刻精美的碧玉簪挽了半截在耳侧,慵懒清冽。

她越过春梅,越过吐的虚弱站不稳的苏玉兰,越过正努力维持自己伟岸形象的秦明朗,走向那两个依旧张牙舞爪的木桶。

二师兄最善机巧制造,名躁天下。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因她不能练武,三个师兄总想让她多学点法术之外的东西傍身。

她拆了不知多少个机关人偶,虽算不得精通,可这两个木桶的机关所在,却是一眼看出。

她没费多大力气,就越过人偶敲响了门。

木门几乎立刻就开了,一个小童看着她,又看了看外面两个不动的木桶。

什么都没说做了个请的动作。

眼见能进去了,秦明朗立刻转身去招呼苏玉兰。

“兰儿,快过来,我们一同入内。”

苏玉兰的脸都要气绿了。

“为什么木桶不攻击她?你还要跟她一起进去?我现在才是你的夫人!”

她说着怒视江清婉,早就没了端庄理智。

“你还真是好手段,勾引了柳如知,现在连洛九的府门都能随意进出。我可听说洛九已经年过半百,你还真是谁都不嫌弃啊!简直娼妓都不如!”

门内小童气的跺脚。

“满嘴胡言,你们滚!”

说着往两个木桶身上啪啪拍了几下,木桶很快恢复原样。

小童似乎还不满意,

又打开木桶上面,各倒了一包药粉进去。

“再敢闯,毒死你们。”

苏玉兰指着江清婉怒斥,

“你让一个卑贱的下堂妇入门,却将本县主挡在外面,你可知我是苏家的人!”

小童却根本不给面子。

“我管你是谁,师父说了,闯过木桶阵,就可扣门一见,你们有本事,自己闯啊。要是弄坏了师父的木桶,就算进了门,也无用!”

秦明朗根本不相信江清婉有本事破阵,肯定是他刚刚打败了两个人偶才让她捡了便宜,当即着急争辩,

“破阵的是我,不是她。”

江清婉回头看他,“既如此,那你就再破一次。”

说完踏门而入,

小童在她进来后气鼓鼓的关上了门。

在关上门的瞬间,木桶再次被启动。

苏玉兰哪能忍受被江清婉压了一头。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破阵!”

秦明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去闯。

他在边境五年。

虽不是日日上阵杀敌,却也有过几次英勇时刻。

可不知为何,自从回了京,他时时感觉力不从心。

上一次跟那个叫李斗的奴才打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很多招式明明脑袋里有,可却打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往腰上摸。

却没有摸得熟悉的那块赤玉,心里越发的不安稳。

已经恢复如常的春梅满脸惊恐的回到苏玉兰身边。

“小姐,你觉不觉得江清婉身上有点邪性?”

苏玉兰正在气头上,闻言瞪了她一眼。

“你刚刚杵在那里做什么?别告诉我她给你下了定身咒!”

在封地时,他们常请人去府里唱戏。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听过不少,却从来不信。

春梅赶紧解释。

“小姐,奴婢动不了啊,好像有鬼抓着奴婢的胳膊。”

苏玉兰被她说的心里有些发毛。

忽然想起昨夜的噩梦,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这时秦明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兰儿,要不你再想想办法,我……”

苏玉兰气的快炸了。

“你不是二品将军吗?连两个木桶都对付不了?”

秦明朗心里发虚。

“那小童说了,不能损伤了人偶,我这不是投鼠忌器嘛。”

“我们不如等江清婉出来,她来这里,定然是为了我,让她先去探探口风也好,若是不能请动洛九,我们再想旁的法子。”

说话间,他握住她的双手,声音更柔了几分。

“兰儿,还有一事,为夫想与你商量,你听了切莫生气。”

苏玉兰最吃他这一套。

冷哼一声,“你说。”

“兰儿金枝玉叶,江清婉只是地上草芥,命不值钱。既然她放不下秦家的荣光,倒不如加以利用。无论是洛九,还是钱庄里的数万两银子,先拿下再说。”

苏玉兰听出他言外之意,伸手拧在他腰间。

“你还想纳她为妾?”

“怎么可能?”秦明朗将她往怀里拽,

“我从身到心都是你的,可我实在不想你为秦家内宅烦忧,更无法看着你在外为铺面奔波。倒不如交给她,许她一个空名,中馈仍在你手里,岂不是能平息一切?”

苏玉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明朗赶紧又加了句。

“我绝不碰她一根手指头,如违此誓,为夫任由你处置,绝无二话。咱就当养了一条狗。”

苏玉兰想到秦家公和张氏,眼波微动。

让江清婉继续留在秦府伺候人,她有的是法子让那贱人生不如死。

“好,本县主给她个机会,但是,她要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在我面前自称为奴。”

秦明朗大喜。

“兰儿果然蕙质兰心,心胸豁达,一个下贱的孤女,倒时你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等为夫拿到好的官职,便随你去县主府单住,让她留在秦府伺候爹娘,岂不妙哉。”

他打着如意算盘。

此刻的江清婉却正在跟人博弈。


李斗点头,忽然将牛肉往桌上一放。

“对啊,我们买不到可以去打鱼啊。”

他大眼亮晶晶的看着江清婉。

莲儿拉了他一下。

“我听说马家村可能闹瘟疫,还是不去为好,我给你们煲牛肉吃,一样很好吃。”

说着提了牛肉拽着李斗去了小厨房。

江清婉从起来就没吃东西,这会儿正饿着。

倒了杯热茶吃起了肉铺。

李斗挖开的黄泥中,染了些不好的气息,当时她只以为是河滩久经岁月,才会如此,并未多想。

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小厨房里很快闻到了牛肉的香味,勾的她越发饿了,索性提着裙摆跑去看。

厨房外,李斗正嘟着嘴摆弄土瓮。

江清婉想起在山上的日子,丢了几块番薯在火里,跟他一起拿着木棍烤。

“这个不好吃,吃多了肚子胀。吃鱼好,吃鱼聪明。我娘告诉我的。”

李斗低声说着,火光照的脸庞红扑扑的。

江清婉捡到李斗的时候他伤的不轻,若是大师兄在,或许能治好他。

可惜,她在山上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大师兄拽着去研究药材,针灸之术更是没学多少,为此,大师兄没少数落她。

从李斗面相上看,他应已无双亲。

再加上记忆残缺,与她一般,不知出身,不知从何而来。

“等吃饱,我带你去抓鱼。”

李斗大喜。

“小姐不许骗人。”

江清婉笑道,“不骗你。”

……

县主府内,宋玉书看着脸颊消瘦的云筱然甚是吃惊。

她原还以为是那日闹了性子才会病倒,却不想这般严重。

太医正在施针,结束后,宋玉书立刻起身问道,“她怎么样?可是心中郁结所致?”

来的人是太医院的院判,专门伺候太后的。

平日里鲜少出宫,不过也认得宋玉书,拱了拱手才道,“县主的确是心有郁结才会病体难消,老夫虽以针灸附以汤药调理,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县主自己多多疏导解了心结才好。”

他说完又带着人去熬药。

宋玉书坐在床边,此刻也甚是心疼。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即便那日闹得不愉快,她也真的当云筱然是半个女儿。

“你这孩子怎么还钻了牛角尖?是怪我不让你去王府了吗?云寒最近军政繁忙,你就算去了,也难见到。”

云筱然红着眼眶落泪。

“舅夫人不知,云寒哥哥他跟皇上说,他不会娶我。”

宋玉书怔住。

对于云筱然和墨云寒两个人的婚事,即便太后询问,她也一直不愿松口,就是因为她实在摸不透墨云寒的心思。

可这些年,能在他身边出现,还被特殊对待的就只有云筱然。

所以她也一直觉得墨云寒是喜欢云筱然的。

可如今又冒出个江清婉,墨云寒对那女子的态度又跟云筱然截然不同,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舅夫人,云寒哥哥喜欢上江清婉了是不是?”

云筱然一把攥住了宋玉书的手臂,冰冷的触感凉的她惊呼出声。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云筱然不知想到什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脸也快速别开。

这时李嬷嬷走了进去,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端了碳火进来。

“回夫人的话,县主心结难消,身体极弱,夜里更觉得冷。”

她将火盆放在床边。

云筱然哭着抹泪。

“李嬷嬷,你的手残了,还是去歇着吧。”

宋玉书诧异的看向李嬷嬷。

“你的手……”

李嬷嬷将袖子翻起来,露出了一条青黑的手臂,一直蔓延到手肘处。

“老奴得罪了江娘子,活该受罚,老奴不怨。可是我家县主无辜,遭小人手段陷害失了王爷的心,如今王爷竟为了旁人舍弃与我家县主多年情分,面圣说不娶,夫人,我家县主本就孤苦无依,您让她如何活得下去。”

她说的声泪俱下。

宋玉书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

有些事,她不愿提,可看云筱然如此,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筱然,云寒如此,或许并不是因为江清婉,而是因为……杳杳。”

哐当!

寝卧的房门猛地被大力甩上。

可外面并没有风。

宋玉书狐疑的看向外面,并没有注意到云筱然死死盯着角落一个位置,浑身都在颤抖。

在那个位置,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黑影,看不真切。

“你们怎么伺候的?县主身体这么弱,还不将门关好。”

玉英立刻上前去关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总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她往那个角落里看去,那道黑影也在此刻诡异的消失,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云筱然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不肯再说话。

李嬷嬷立刻冲着宋玉书磕头。

“夫人,县主已经很痛苦,您又何必提更令人伤心的事情,难道您还要告诉县主,这些年王爷对她的情分都是假的吗,都是因为一个死人吗?您不觉得太过残忍吗?”

宋玉书想说的话全被噎了回去,只能无奈起身。

“筱然,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她和玉英离开,云筱然猛地将被子掀开,抓起手里的黑色荷包狠狠的丢进角落,双眼赤红像一个疯子。

“云杳杳,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你死了依旧斗不过我。你出现了更好,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男人娶我,与我夜夜缠绵,琴瑟和鸣,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寝卧的房门哐当哐当乱响。

李嬷嬷吓得脸色惨白,云筱然却张狂大笑。

“你没有办法的,你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只是用这些小手段吓我了,有种你过来掐死我啊。”

空气中似有呜咽声响起。

云筱然笑的浑身虚脱,她已经好几夜睡不着了,抖着胳膊撑着身体。

“李嬷嬷,去她埋骨的地方,再赏给她一盆黑狗血。”

“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千万别烟消云散,要不然,我做九王妃的时候,会不高兴的。”

……

县主府门外,玉英回头看了眼,小声道,“夫人,奴婢怎么觉得筱然县主的房间里怪怪的,有一股很阴冷的气息。”

宋玉书刚刚只顾着担心,倒没察觉,便转头看向玉桃。

“你这几日常来,可有察觉不对?”

玉桃欲言又止。

宋玉书有些着急。

“你倒是说话啊。”

玉桃这才开口,“夫人,奴婢说了你可不要怪奴婢多事,您也瞧见了李嬷嬷的胳膊,奴婢觉得,筱然县主的病和李嬷嬷的胳膊一样,都跟江娘子脱不了干系。她实在是有些太狠了。”


江清婉将手里的黑色小铁球举起。

“你们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龙珠,而是一个吸人运气的法器。是有人骗你们放在这里,受你们全村世代供应。”

马林根本不接受。

“龙珠不是这样的,是你毁了龙珠!”

村民被他煽动,情绪更加激动,已经准备冲上来。

山洞内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显得空间异常逼仄,夜七挡在前面,神情冷肃,“主上,若冲出去,定会伤到百姓。”

江清婉抬手拍开他,眸色冷冽的扫过所有村民。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颗龙珠,那我还给你们。”

她抬手将龙珠扔向棺木上方,如丝如缕的怨气重新缠绕,那颗铁珠重新漂浮起来,再次散发出圣洁的光晕。

情绪激愤的村民顿时面面相觑。

“龙珠……没毁啊?”

“她怎么能随意拿到龙珠?”

“圣僧说过,这龙珠一旦被凡人碰到就会失去法力,再也不能护佑马家村,这怎么又……又好了?”

“村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马林也是一脸懵。

这时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抬手挠自己的脖子。

“好痒啊。”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开始觉得痒。

从脖子到胳膊,再到周身,越挠越痒。

“鱼鳞!鱼鳞!”

一个村民指着身边的人惊呼,其他人也吓得不轻,立刻掀起自己的衣服去查看。

肉眼可见的鱼鳞在村民的身上开始往外冒。

刺痒之后是刺痛。

惨叫声在山洞内回荡着,甚是骇人。

夜七想起水根,心下大惊。

“都变怪物了,江娘子,这可怎么办?”

江清婉丝毫不慌,小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空白符纸,迅速画了符箓,随后指尖凝出灵力,符纸瞬间燃起。

“夜七,将纸灰拍到空中。”

随着她抬手扬起燃烧的符纸,夜七凝出真气,一剑扫过。

纸灰化作星星点点,弥散在空中。

片刻后有人尖叫。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边喊一边往自己的胸口位置打,那里无端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而这条线正连着漂浮在棺木上空的珠子。

其他村民身上的线也陆续呈现,无一幸免。

江清婉冷声道,“如今可看清楚了?”

“若我猜的没错,这山洞应是马家村的禁地,在最近开启过一次,开启之后,村里才开始有人生疮,而那些生疮的,应都曾来过禁地。村长,我说的是与不是?”

不等马林回答,就有村民举手。

“对,水根、老三、马虎子……他们都来过禁地。”

“不对,是村长领着进来的,为什么村长没事?”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马林,只见马林身上并没有那根线。

村民愤怒的苗头瞬间转了方向。

“是你害我们?”

马林吓得脸色惨白不停摇头。

“我没有,我所做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圣僧交代,你们……你们莫要听信这女子的妖言啊。”

江清婉抬手就将珠子给拿在了手里。

痛苦不已的村民只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全都虚弱地往地上瘫,一个个满头大汗。

“咦,不痒了,也不疼了。”

“鱼鳞没了。”

“这根本不是圣物,是妖物。”

“仙姑,她是仙姑。”

村民冲着江清婉磕头。

江清婉拽着墨云寒挡在了前面,仅露出半个脑袋。

“村长,圣僧是谁?此人在何处?还有,这具女尸又来自哪里?若不交代,京兆府可要拿人了。”

马林看着倒了满地的村民,又想起刚刚惊悚诡异的一幕,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颤巍巍站起身冲着江清婉鞠了一躬。

“多谢仙姑救了我们大家。”

“如您所料,此处的确是我马家村的禁地,我也是听我祖上说的,禁地之内供奉着龙珠,可保马家村子嗣昌盛,风调雨顺。”

“每年我们都会供奉活猪活牛活羊,村里也的确没有出过什么灾祸。前些时日,村里二癞子欠了赌债还不上,跑来禁地想偷龙珠拿去卖,也不知他从何处弄来的炸药,毁了禁地的石门。”

“我带着村民上来,却怎么也堵不上山洞,便杀牛宰羊重新供奉,可那日后,村里就开始出现有人生疮,二癞子是第一个死了的,我不敢告诉大家,偷偷埋了。”

“埋尸那天遇见了一个和尚,他当即算出了马家村的困境,还说龙珠内封印着妖神,因被冲撞而发怒,他还指引我去乱葬岗找来了那个女尸,说八字极配,可为妖神配阴魂。只要安抚住妖神,龙珠依旧能继续护佑马家村。”

他说得激动,“我真的没有害人,这女尸我也不知是谁?至于圣僧,他只说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自会出现,我……我再没见过他啊。”

江清婉不确定此人话里的真假。

那和尚摆明了是看中了马家村的阴气穴想要养尸。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当初在马家村留下铁球法器的人。

她将手里的小铁球塞进自己的荷包。

这法器虽比不过她在山里玩的那些,不过也有些用处。

她抬眸看向墨云寒,“事情已了,村民生疮是因为气运被夺怨气侵袭所致,洞内阵法消除,他们只要好好调理就会没事。不过这具女尸怨气极深,应是枉死,让京兆府去查查吧。”

她说完拍拍小手往外走,村民自不敢拦。

经过马林身边时她忽又问道,“天色不早了,能留宿吃个便饭吗?”

马林愣了愣,赶紧擦了擦脸,“自然可以,仙姑喜欢吃什么?我让我家娘子即刻去准备。”

“吃鱼吧,要辣的。”

她说完径直出了洞口。

站在外面看着地上的八卦阵若有所思。

很快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出来,有人担心再出事,小声问道,“仙姑,这地方您能给封住吗?”

不少人也跟着附和,全眼巴巴的看着她。

江清婉淡淡笑道,“不必,你们世代供奉,虽被利用,可也足够虔诚,怨气散尽,这残留的阵法会将这些世代供奉的信仰反哺给你们,对你们有好处。”

众人一听这才放了心,在马林的指引下搀扶着下了山。

江清婉告诉马林还要收个尾,让他先去准备饭菜。

夜七也被墨云寒遣走去京兆府找人来抬尸。

空寂的山洞外,只剩下墨云寒和江清婉。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沉的,

“事情没解决,对吗?”


江清婉顿觉诧异。

有人竟然能突破她的阵法。

虽因修为折损,阵法威力大不如前,可困住几个武功不怎么样的人绰绰有余。

怎么会……

一把利刃破风而来,根本容不得她细想。

她抬手,指尖凝着金线挡住攻势。

可金线撑起的符箓,竟然在几个呼吸间出现了裂痕。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攻击她的绑匪老大,胸前有一道暗红色的光晕在闪烁。

法器!

这人竟然有法器。

晃神间符箓防御的裂痕更大,她刚要再行加持,一道身影飞袭而来,扣着她的腰将那人踢飞出去,砸在了车马前的八卦阵中,撞翻了被困住的几人。

阵法瞬间被破坏。

熟悉的冷香袭来,江清婉抬眸撞上男人深邃的眸子,裹着担忧。

“可有受伤?”

墨云寒从县主府离开便回了王府后院找江清婉,从莲儿口中得知,江清婉被他的人接走了。

他顿感不妙,幸好寻得及时。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首的绑匪捂着胸口咳了口血。

“奶奶的,给我上,除了那小娘子,其他两个全给老子砍了。”

几人嚎叫着冲过来,却被紧随而至的夜七一剑给挡了回去。

江清婉扶着墨云寒的手臂喊道,“夜七,留他们性命。”

闻言,夜七本要抽出的剑又插回剑鞘。

几个飞落点了所有人的穴道。

秦家公大喜。

“你们是我儿媳妇的人吧,快过来给我松绑。”

夜七瞥了他一眼。

“你是秦明朗的父亲?”

秦家公更加得意。

“对对对,我儿是二品将军,你们救了我,我让他好好赏赐你们。”

夜七嫌弃的撇撇嘴,随即冲着墨云寒拱了拱手。

“王爷,江娘子,这些人怎么处理?”

“王爷?”

秦家公呆愣当场,立刻看向揽着江清婉的俊逸男人,心中大骇。

张氏曾跟他念叨过,说江清婉不守妇道,勾搭上了当朝九王爷,还住进了九王府的后院。

难道此人便是?

他吓得将脸转向地面装死,再不敢说一个字。

江清婉也没理会他刚刚的话,一瘸一拐的走向绑匪的老大,伸手一把将人的衣领给拽开。

夜七对她过分大胆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鬼鬼祟祟的看了眼自家王爷。

果然,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咋好看。

“你想做什么?”

墨云寒已经来到江清婉身边,也看到了绑匪敞开的胸膛上挂着的那块很小的八卦镜。

看绳子的磨损和沾染的脏污,应该已经有些年岁。

江清婉看了眼墨云寒。

“弄下来。”

墨云寒依言照做,将东西拽下来递了过去。

江清婉示意他放在掌心的帕子上,这才细细查看。

这八卦镜做的很精致,相当于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她抬眸问劫匪。

“这东西哪里来的?”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能放我们兄弟几人走吗?”

江清婉笑盈盈的点点头。

“可以,只要你如实回答,我放你们出这个院子。”

那人刚刚见识了夜七的本事,哪敢得罪,立刻道,“我一开始是在暗渠是帮人运尸的,那活晦气,我就在老树头那里买了这个戴着。”

“暗渠?”

江清婉面露疑惑。

墨云寒道,“暗渠就是鬼市,藏于京城地下,鱼龙混杂。”

那人见江清婉似乎对八卦镜有兴趣,立刻又开始揽起了生意。

“小娘子,你要见老树头吗?我可以带你进暗渠找到他,你给我一百两,怎么样?”

江清婉合上小手。

“你们可以走了。”

夜七看了墨云寒一眼,见他没反对,便上前帮他们解开了穴道。

几人大喜,立刻捡起工具拽上马车飞窜出去。

江清婉缓缓开口。

“一、二、三……夜七,拿人。”

夜七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他刚刚还在想,江娘子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果然,江娘子还是那个江娘子。

睚眦必报。

很快院子外就传来惨叫声和谩骂声,片刻后归于平静。

夜七拍拍手进来。

这一次没问墨云寒,而是直接看向江清婉。

“接下来怎么处理?”

江清婉又抬手指了指地上装死的秦家公。

“他是买凶者,试图绑架我勒索钱财十五万两白银,并要将我卖去妓馆换钱,如此恶行,自然要移交京兆府,交给柳大人严查。至于判罚,依律法而定,我们不可徇私。”

她的声音清脆而娇。

可听在秦家公的耳朵里,却如催命的咒语。

“你不能把我送官,我儿是二品将军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的父亲,放我走,快点放我走。”

夜七捡起绑匪掉落的汗巾塞进他嘴里。

一把拎了起来。

“你绑架江娘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儿子是二品将军?这些话,去衙门说罢。”

江清婉用帕子将八卦镜包好塞进荷包里。

刚往前走了一步,脚踝处就传来一阵抽疼。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墨云寒下颌紧绷,语气并不好。

“若是本王派人,会用夜七,而不是随便一个仆人,你长没长脑子,谁的马车都敢上。”

江清婉也没挣扎,乖顺的窝在他怀里,悠然开口。

“今日是我大意,好在有惊无险。”

先前绑她的黑色马车已经被夜七赶走。

江清婉被墨云寒抱上了马。

“我带你去钟大夫的回春堂。”

说话间,也翻身上马,温热的胸膛紧贴着江清婉,双手从后方伸来握住了缰绳,几乎整个将她圈在了怀里。

如此亲密的姿势让江清婉略有些不适。

她想往前挪一挪,腰间就被一只大手摁住。

“别乱动,猎鹰不喜他人,你再动被它摔下去本王可不负责。”

猎鹰是他身下的黑色骏马。

是当年墨云寒在边境时亲自驯服的野马。

血统极正,而且认主。

除了墨云寒,谁都不让骑。

此刻嗅到了其他人的气味,已经张大了鼻孔在哼哧哼哧喘。

显然墨云寒并非夸张。

江清婉无奈,正骨的手法,她倒是懂一些,可她自己实在不好下手去弄,也怕伤上加伤。

索性接受现状,将披风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往下一拉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靠近了男人的怀里。

“走吧。”

女人柔软馨香的身体完全放松依赖。

墨云寒的心尖抑制不住漏跳了半拍,不自主的收紧了手臂,长腿一夹,猎鹰扬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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